菜叶女传（8）

作者：好听的声音 ，阅读 4009 次，评论 0 条，送花 1 朵，投稿：2018/3/9 19:56:47

　　180大队办公室外日
　　（姚山沟大队部办公室，许菜花和年轻大队长谈话。）
　　许菜花：姚大队长，我要到于家湾大队去蹲点。关于在古塔山打出的石砖运到省城去卖的事，在省城租一间门市部的事，我给省城薛宝慧写了一封信，现在给你先装上，需要时去省城找薛宝慧就中了。（取出写好的信交给姚大队长）以后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到于家湾大队找我。
　　姚大队长：谢谢许主任给我大队农民造了很多福。
　　许菜花：我现在想再去古塔山看看打的石料。
　　姚大队长：我陪你去。
　　
　　181山坡外日
　　（在古塔山山坡石料场，十几个石匠还在叮叮当当做石砖。）
　　（做好的石砖摆的一排一排。十几个石匠见许菜花到来都住工站了起来，表示欢迎和感激。）
　　一个老石匠：许主任，啥时我们把石砖卖了呀？
　　许菜花：姚大队长，这几天就会组织劳力运出山外到县城，再从县城租辆卡车运到省城就卖掉了，请大家放心，我一定帮大家把架山上很多石头换成钱。
　　一个年轻的石匠（大声）：我们的许主任可像从仙女山里出来的那位仙女！”
　　一个年轻的石匠（欢快地）：就是就是，我看着就象。
　　
　　182农家小院内日
　　（在于家湾大队长家里的院子里。）
　　许菜花（对老村长爷爷）：爷爷，您现在又当大队长了，我还想叫你村长爷爷中吗？想叫你大队长时再改嘴？
　　村长爷爷：中、中。孙女想咋叫就咋叫。菜花，你想住在谁家？
　　许菜花：我还想住在烈江家老房子里。
　　村长爷爷：中是中，就是你原先住过，现在烈江不知跑哪了，你原来的婆婆后来的干娘也没了，这屋子住着难受。
　　许菜花：爷爷，我想再难受难受。
　　村长爷爷：不然，我给你找个姑娘晚上做伴去。
　　许菜花：也好。
　　村长爷爷：那耿玉贞中不中？虽说她爹有问题，家里成份不高，中农，不是地富子女。其她姑娘也没很合适的。
　　许菜花：大队长看中就中。
　　
　　183小菜园外日
　　（许菜花去了小菜园，见于烈江又要建造的一个较长的温室只把墙壁做好了，沉思了一会儿，又走进原先她进去过的一个温室里，见是荒凉一片，皱了皱眉，叹了口气又走了出来。）
　　（看见在菜田里拔草的耿炎走了过去）
　　许菜花（问耿炎）：于烈江在的时候，把温室如何管理的技术给你教过没有？
　　耿炎：教过。
　　许菜花：那你为什么在于烈江跑了以后，你不管理起来？
　　耿炎：生产队里干部不说我不敢。
　　许菜花：在于烈江建造这个温室的时候，对如何安装玻璃的技术你知道不？
　　耿炎：基本上学会了。
　　许菜花：如果生产队长叫你把没建成的温室建造好你敢负责吗？
　　耿炎：只要队长相信我。
　　许菜花：你在的生产队长是谁？
　　耿炎：是于狗蛋。
　　
　　184小菜园小屋前外日
　　（许菜花走在小屋前的桃树下，残败的桃花往下坠落，落在她的头上衣上。）
　　（出现幻象）
　　（在她眼睛里桃花变成了雪花，白昼的天空变成夜空。）
　　（于烈江接她到供销社门外。）
　　于烈江：今夜你别回去了，下雪了，天太冷。
　　（俩人回到了菜园里小屋门口，用手电筒相互照看着一身雪一齐笑着。）
　　（俩人相互绰打着身上的落雪。)
　　(许菜花眼睛里的夜色变为白昼，于烈江的影子没有了。她走进小屋。走进小屋眼前又变成了夜色。于烈江又出现了。)
　　于烈江：你快烤会火吧。
　　许菜花：快钻被窝吧，你才是我真正的火炉子。
　　于烈江(笑了)：冬天真好，叫我变成了你的火炉子。
　　（俩人都笑，跳到了床上。）
　　（幻想消失。）
　　（许菜花眼前的夜色又没有了，于烈江不见了。她独自站在床上。）
　　许菜花（泪如泉涌）：烈江，烈江，你现在在那里？
　　
　　185小院外日
　　许菜花（在集体食堂小院里，很多男女社员在领饭，见社员们形骸消瘦，有的人还出现浮肿，走进食堂观看锅里的饭很稀，多是野菜叶子，问舀饭的老炊事员）：饭怎这样子？
　　老炊事员：灾荒年景，粮不够吃。
　　许菜花：是库房里社员的口粮没有了吗？
　　老炊事员：不知道，于狗蛋队长一天只叫领他给的斤数，食堂做饭就按他说的样子做。
　　（领饭的人群里发出一个女人的小声牢骚）
　　牢骚声：没粮食没粮食，可为啥队里有几个干部吃的又白又胖，象肥猪一样。许主任你留心看看。
　　（许菜花往人群里瞅，见谁的嘴也没张。）
　　许菜花：领饭的老少爷们和姑嫂，先别走，等会于队长和会计来了，开个会，商量个事，看大家同意不同意。
　　（许菜花正说着话，见吃得白胖的生产队长，于狗蛋和其他三个吃得肥胖的生产队干部走了进来。）
　　许菜花：我趁大家领午饭时间，向生产队提个建议，看大家愿意不愿意。在菜园子有个会管理温室种菜的那个右派分子学生跑了，这一冬温室荒了，他新建的那个比较大的温室，建了半个工程也搁下了，咱们找个对管温室有技术的人和会建温室的人重新干起来中不中，对大家的生活很有好处，如果冬天温室里种的菜还能拿城里卖掉，队里也添笔收入。
　　领饭的社员们（异口同声）：愿意。
　　许菜花：于狗蛋队长，大家愿意，你是队长给找个懂的人干。
　　于狗蛋：跟于烈江学会的人是有一个，就是这人不能用。”
　　许菜花：谁？
　　于狗蛋：耿炎，是个历史反革命。
　　许菜花：我的意见是只要他接受改造，不搞破坏，听贫下中农的话，做出来的事与贫下中农有好处就叫他干，请大家讨论一下，要是我这意见是错误的可以不接受。
　　领饭的社员（齐声地）：中、中，对大家有好处就中。
　　许菜花：你们几位生产队干部的看法呢？
　　于狗蛋：大家说中就中吧。
　　许菜花：那你按排一下就干吧。先把于烈江建到半道的那个建成，冬天好种菜。
　　
　　186草屋内日
　　（夜。许菜花在于烈江的父母多年居住过、他曾和于烈江作过洞房的那间草屋里，与燃着的一支红烛相对垂泪。）
　　（幻听——于烈江在外间说：我给你们仨姑娘吹笛子听。笛声起。）
　　耿玉贞（走进来）：菜花嫂子，菜花姐，大队长爷爷，叫我来陪你。
　　许菜花（急忙擦泪）：玉贞，快坐我身边。
　　（耿玉贞坐在许菜花身边，见许菜花脸上还有泪痕，伸手给许菜花轻轻抹着。）
　　耿玉贞：不哭，我看程部长是个好官，一定会教育好他女儿认错的，烈江哥的冤枉终会雪的，你和烈江哥终会复婚的。别再伤心了。白天累着工作，夜里累着伤心，会生病的。
　　许菜花：帮我去找程部长到现在有多长时间了？
　　耿玉贞：快有两个月了。
　　许菜花：又这长时间了，我现在对你烈江哥申冤的事有些悲观，怕是我和你烈江哥复婚的事没有希望了，就是还有希望终有一天你烈江哥能获得清白，他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在和田地区，生死不知，我怎么能和他复婚呢。曾做过你嫂子的菜花想来想去求你一件事。
　　耿玉贞：我的嫂子姐别说求我，不管啥事，你叫我替你做我都认真地做。你这么好的人。
　　许菜花：你烈江哥在外地就是还活着，离家万里，孤苦伶仃，信都不敢往家写，会是多苦啊！要是他学上陈世美一点也不会落成这样子。我想求你帮我去找找他，找到他就嫁给他，陪他过日子，你烈江哥比你大上三岁吧，年龄也合适。去掉我一层心事，中吗？
　　耿玉贞：再等些天看吧，看看对烈江哥的冤有没有申雪的消息。要是还没申雪的消息，我去找到了他嫁给他，要是有了申雪的消息，我也去找他，就是找到了他不和烈江哥结婚，要带他回来和你复婚。
　　许菜花：不管是啥，我都会重谢小妹妹的。
　　
　　187大队会议室内日
　　（在于家湾大队简陋的会议室里，许菜花同几个大队干部围着一张旧桌子在开会。）
　　许菜花：关于如何开展春耕生产问题再没有什么意见就散会吧。
　　（几位大队干部走出办公室，余下许菜花仍在坐着，双肘支在桌上，双手托着双腮在思考什么。）
　　（一位和于烈江年龄相仿的年轻人走了进来。许菜花抬眼一看，惊喜十分，站起身来。）
　　许菜花：烈江？你返回家来了。别怕，有我呢！
　　走进来的年轻人：许主任你看花眼了，我不是于烈江，我叫吴耕牛，是县拖拉机站开拖拉机的工人。
　　许菜花：对不起，猛一看你的身材和面容和于烈江长得太像了。
　　吴耕牛：我认识于烈江，中学时是同学，那时很多同学就都说我俩和一个人一样。
　　许菜花：是找我吗？有什么事？
　　吴耕牛：我家不是这个大队的，我现在是给这个生产大队开拖拉机犁地，想替这个生产队里的社员向您反应一个问题可以吗？
　　许菜花：完全欢迎，你坐下说。
　　吴耕牛：站着说吧。这个生产队的于狗蛋队长每天晚上都领着几个队干部到集体食堂叫炊事员给他们做小灶吃，社员们都一肚子气不敢出，我听说您人很好，就多事给您反应一下，有用没用吧，也算我抱打不平了。
　　许菜花：应该谢谢你才对。
　　吴耕牛：那我还去犁地了。
　　许菜花：少留一步，我问句话。你家是什么成分？
　　吴耕牛：可是许主任怀疑我是不法地富家庭的儿子，故意来捣乱的。我家是贫农，只有我和我爹娘三口人，外人都小看我是开拖拉机的，谁家姑娘都不愿嫁给我。
　　许菜花（赶忙陪笑）：你多心了、你多心了，你误会了我。我向你道歉不中吗，别生气。
　　吴耕牛：没想到我一时多心惹许主任向我道起歉来，真是对不起许主任，请你原谅我。
　　许菜花：你去吧，没关系，等会我去看你犁地的质量，怎么样。
　　
　　188农田外日
　　（在村庄外一块较大的农田里，吴耕牛正驾驶着拖拉机犁地，犁得匀匀称称平平整整。）
　　许菜花（来到地头站住，望了一会儿吴耕牛坐在驾驶座上的背影，自语）：怎么背影和于烈江一样合体？
　　（许菜花蹲下来用手指量了几处犁沟的深浅都达到了要求的尺寸。正站起身，吴耕牛驾拖拉机已返回到许菜花身前。吴耕牛跳下拖拉机。）
　　吴耕牛：许主任真的来看我犁地了。
　　许菜花（站起身)：检查你给生产队犁地的质量应是我工作的内容。
　　吴耕牛：那你看我把地犁得怎样？
　　许菜花：还算好。(转身要去。)
　　吴耕牛(在许菜花身后)：许主任，我有件事想求您帮助一点中不中？
　　许菜花（又转过身来）：啥事？
　　吴耕牛（憨厚地笑笑）：我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许菜花：只要不是坏话坏事就能说出口。
　　吴耕牛（又憨厚地笑笑）：我爹我娘光训我二十五岁的人还不敢和人家大姑娘打交道，一个媳妇还找不上，不知道啥叫丢人。
　　许菜花（见吴耕牛又不说了，笑了笑）：你的意思是说叫我给你讲讲啥叫丢人？
　　吴耕牛（摇摇头）：啥叫丢人我早知道了，我是想说，您是妇联主任，接见的年轻女人多，是不是能帮我找个对象。（又低下了头）我是看您没有官架子，说话象姐姐对弟弟一样和蔼，才敢说这不知羞的话。
　　许菜花：我可以想想。就是以后说话不要拿我说‘象姐姐对弟弟一样’的话。我可当不了你姐姐。
　　吴耕牛：对不起许主任。
　　
　　189玉米苗田内日
　　（在玉米苗开始拔节的田里，几个年轻男女社员拿着锄头在中耕锄草，耿玉贞也在其中。）
　　一个年轻男社员：队长于狗蛋也没来检查，大家坐田头聊天歇去。
　　（几个人都走田头坐下。）
　　一个年轻男社员：我看干是个穷，不干也是个穷，一年干到头分不上几个钱。
　　一个年轻女社员：你少说点牢骚话中不中，叫玉贞给咱大家唱个歌听吧。
　　耿玉贞：“好吧。我唱支小二黑结婚里的一首歌。”
　　耿玉贞（唱）：清凌凌的流水蓝盈盈的天，小芹我洗衣到河边......
　　（于狗蛋突然出现在耿玉贞身后。）
　　于狗蛋厉声：好哇耿玉贞，你敢唱歌给大家听，不干活。
　　（几个社员站起又捉锄把锄地去了，耿玉贞也要走，于狗蛋抓住她的手，不让耿玉贞动。）
　　于狗蛋：你得给我说说，你为啥要唱那首歌？（乘机抚弄耿玉贞的手。）
　　（耿玉贞用力挣脱，于狗蛋又抱住耿玉贞的身子。耿玉贞用力反抗，于狗蛋又乘机把耿玉贞压倒在地头玉米苗上翻滚。）
　　于狗蛋（用光明正大的话掩盖他卑劣的行为）：我还制服不了你这个历史反革命的女儿，唱歌不劳动。
　　（一个名叫紫菊的年轻媳妇走了过来，抓住于狗蛋衣服揪起。）
　　紫菊：你到底是生产队长，到底是流氓，我看你象个旧社会里的恶霸地主。就因为人家不给你谈对象，就一天找人家的事，想摸摸人家就动手，现在竟敢找理由把人抱住按地上揉起来。刚才她唱歌是大家请她唱的，在地头歇也不是她叫的。她爹是分子，她不是分子，她家成份也不是地主富农，你别太不把党的政策放眼里。你这个二蛋货。
　　（耿玉贞哭着锄地去了。）
　　于狗蛋：你敢骂我。
　　紫菊：我还敢告你。
　　于狗蛋：你别仗着你老爹在城里当干部不把我放在眼里。
　　紫菊：我就仗了，咋样？
　　于狗蛋：（转身走了，回头）你小心着！
　　紫菊：咱看谁得小心着。
　　
　　190集体食堂外夜
　　（夜深人静）
　　（许菜花和大队长----老村长爷爷去到生产队集体食堂大门外。推不开门，敲起门来，拍了很长时间，于狗蛋在门里骂了起来。）
　　于狗蛋：谁这么胆大，深更半夜来砸门，想偷盗想抢劫？
　　（许菜花和大队长没回话，继续拍门。）
　　于狗蛋：走开，我们生产队干部在开会，谁有事明天说。
　　大队长：我现在就要你开门。有急事给你说。
　　于狗蛋：啊！是大队长呀！（随及把门打开。）
　　（许菜花和大队长无言地直走进去。走到伙房门口，见伙房灯还亮着，走进了伙房，满屋香气扑鼻。见老炊事员无语地站在背影处。）
　　大队长（问老炊事员）：你不是在家睡吗，夜这么深了还在这里？
　　（老炊事员不回答。）
　　（跟在大队长身后的于狗蛋对老炊事员说话了。）
　　于狗蛋：老头，该回家睡去了，走吧。
　　（老炊事员要走。）
　　大队长：等一步。我和许主任在大队开会，肚子饿了，请老哥给做点吃的再走。
　　老炊事员：于队长叫我给生产队几个人做的油炒面还没吃完，多着的在锅里，我给大队长和许主任盛。
　　（老炊事员揭开锅盖顿时从锅里喷出香气。盛出两大碗油炒白面片，香油把面片炒得闪光。老炊事员把两碗油炒面端在一张小桌上。）
　　老炊事员：大队长、许主任，很香呢。
　　许菜花：我没说我肚子饿呀，要吃呀，吃不下去。
　　老队长：我一闻了香气，肚子就气饱了，等气消化掉又饿了再吃吧。先放着。
　　（伙房外有人走路的脚步声。）
　　大队长：院子里谁走路，进来。
　　（走进伙房来三个人，是会计出纳和一位副队长。）
　　会计：是老村长呀。
　　副队长：我们开个会，开完了回去。
　　许菜花：晚走会儿，我和大队长有工作上的事要说。
　　大队长：走到你们开会的屋里坐会。
　　（大队长领头走进他熟悉的一间屋子里，见一张长桌上的碗筷还放着，没有吃净的碗里还粘有三两片炒面片，桌上掉的也有，不由脸上漫上怒气。）
　　大队长：都坐下。于狗蛋，我问你，到底是来食堂偷吃小灶，到底是开会，老实说。
　　（于狗蛋哑口无言，其他三人低下头来。）
　　大队长（大发雷霆）：会计，这桌里有纸没，拿出来。
　　（会计拉开抽屉拿出几张纸来。）
　　大队长：用各自的钢笔各写一份检讨给我，写，现在就写。
　　许菜花：老队长，就只叫于狗蛋写一份吧。写出今天的日子是几月几号，在食堂吃夜餐油炒面的都有谁，是谁教这么干的，吃的油炒面用了多少面多少油和其他东西，是哪个炊事员做的，对这个问题的认识自己想着说。其他的话我只说一两句。别忘了现在还是灾荒年代，看一看给队里所有社员吃的是啥，比一比广大社员的身体和你们几个人的身体有什么不同。大队长，你看这样中不中？
　　大队长：中。于狗蛋，开始写吧，你会写字的。
　　（于狗蛋不敢不写，好一会写了出来，交给许菜花。）
　　于狗蛋：许主任，你看中不中。
　　许菜花（看了一遍）：你们三个也看看，看了签上各自的名字。（说完先递给会计。）
　　（会计看了签上自己的名字，又递给其他二人，其他二人没有看就签了名。）
　　大队长：会计，把印油拿出来都按上自己的手印。
　　（会计规规矩矩取出随身带的一小盒印油各按了手印。）
　　大队长：会计留下，你们三个走吧，也好好再想想。
　　大队长（见于狗蛋走后，对会计）：你现在去把伙房的两碗油炒面同老炊事员每人各端一碗送大队部存起来，大队部有人。
　　
　　191草屋内夜
　　（许菜花返回了住屋，见油灯如豆，耿玉贞卧在床上哭。）
　　许菜花：我出去这么长时间了，咋还在哭？别哭了别哭了，别学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动不动就是哭，哭死了好啦？
　　耿玉贞：菜花姐，我不想活了。
　　许菜花：好吧，我和你一块去死。
　　耿玉贞：你不能死，你也死了烈江哥知道了，还会活吗？
　　许菜花：你和我一块死了，你烈江哥跟着死了，不啥都干净了，天干净了，地干净了，心也干净了。我不挂牵于烈江了，你也不关心你烈江哥了，你也不万里迢迢千辛万苦去找你烈江哥了，有多好。
　　耿玉贞：菜花姐，是我惹你生气了，怨我还不够坚强。
　　许菜花：向你烈江哥学习点，他受的冤屈那么大都不去死。因为他装着一颗爱人生的心，人来这世上一次是多么不容易，还因为他装着一颗爱国家爱人民爱亲人的心，怎么只为自己受了一点冤枉挫折磨难就牺牲了这样应该有的心，去自己死了呢！
　　耿玉贞：菜花姐，我再不想提这个事了，我也要学现在的你和你说的烈江哥的两种心。
　　许菜花：就对了。我求你明天到邮局帮我再给程部长寄封信，这封信寄出后，再等上最多一个月时间，你烈江哥的冤枉申雪了也好，没申雪了也好，你就动身到新疆和田地区寻找你烈江哥去。我说过在一个月内仍不见你烈江哥冤枉申雪的信息，你找到你烈江哥就和你烈江哥结婚，到你动身的时候，我给你烈江哥写封信你带上。现在你瞅时间给你父母说一下，看你父母意见是啥，如不愿意你这样做，就不这样好了。
　　耿玉贞：我给我父母早这么说了，父母同意这么做的。
　　许菜花：这就好。你现在把我给程部长写好的信看看，如说的话不合适你帮我改改，你的文化比我高。
　　耿玉贞：说我文化比姐高羞死我了。要说几何、代数、物理、化学比你高还可以，论语文我早发觉比你已低了十万八千倍。
　　许菜花：不说这些了。我给程部长写好的信就在桌上放，你还是拿起来看一看。
　　（耿玉贞从桌上拿起信封，抽出信来展开看着。）
　　耿玉贞念出声来：程部长伯伯：请宽容我再给您寄一次求告信。不多说，请您还是把你女儿程媛的女同学李桂枝对您女儿程媛诬陷于烈江的举报信和程媛对于烈江的揭发信澄清出个是非来，免得是非不清，使有人误解您有包庇自己亲生女儿去诬陷他人的嫌疑。敬礼于烈江前妻许菜花。一九六一年七月。
　　耿玉贞（念完之后）：菜花姐，我觉得你现在的文化水平，超过一般高中生了，你能当县长的政治水平都有了，我可得好好请教你了。
　　许菜花：没想到玉贞小妹现在会这么讨人喜欢了。
　　
　　192大队部办公室内日
　　（在于家湾大队部会议室，几位大队干部和许菜花在开会。许菜花在作最后发言。）
　　许菜花：关于于狗蛋偷吃多占和其他作风问题，我的态度和大家的是一样的，在处理方法上我个人意见请各位再讨论一下。一、关于抓住他偷吃的多占的证据----两碗炒面，就不要拿到广大社员面前叫大家看了，给他能自我悔过的空间，免得他破砂锅破摔，我们是为了教育他治病救人，不忘记他是咱贫下中农的儿女。二、把他写的检讨也不要在大队小队开会的时候念了，使他感激上级或长辈对他还是很爱护的，使他感觉到感情的温暖，对他是抱着进步的希望的。三、把宣布撤职生产队长的做法，改为改选生产队长的做法，他仍有被选权和选举权，这避免一棍子打死人不给人无路可走的恶果，使他能在广大社员群众中有脸容身。也可以避免其他干部在工作中的恐惧感，安心搞好工作。请大家再讨论一下我这意见是不是可行。
　　几位大队干部（思考了一会几乎是一齐地）：这样更好，就这样办吧。
　　许菜花：那就请大队长原来的老村长爷爷瞅个合适时候处理了吧。
　　
　　193沟坝上外日
　　（许菜花领着几个年轻媳妇妙龄姑娘在一方不能种庄家的长着野草的沟坎上割青草，割了好几小堆了。）
　　紫菊（抬起头来问许菜花）：许主任，今天你咋想起来领我们几个出来割草？
　　许菜花：这几天农活不是也不很忙嘛，我看见队里的几头牛很瘦。问饲养员，说是草料不够吃，这怎么中呢，现在队里种地还离不开耕牛，就想着挤出几个劳力给牛割些青草吃，得把牛养肥。
　　紫菊：许主任，你对我们队里的事这么操心，你有没有对你那没良心非要给你离婚的于烈江这么操心过。
　　许菜花：他太有良心了，才要和我离婚的。我关心他就像关心我们的牛一样，他就是一头好耕牛，我的牛，人民的牛。我一看见我们牛圈里的牛就想起了他，一把草我都喂不上他了。
　　（许菜花不由滴下两滴清泪）
　　紫菊（赶紧给擦泪）：我不好，我不该这么说话，惹你想起伤心事。于烈江是个好男人，村上的人都这么看的。
　　许菜花：你是个好人的。我知道你问话的意思，是担心我不对于烈江好了，再不关心他了，希望我以后还要关心他。
　　紫菊：这就好。许主任，你回屋休息去吧，我会领着大家割上草的，别和我们一块割草了。
　　其他几个年轻媳妇和姑娘（七嘴八舌地）：许主任，你回去歇着吧，我们几个会跟菊花嫂子把青草割好的。
　　许菜花：我领你们出来找青草割，除了为牛想的，我还想趁割草让你们领我去找生产队里哪还有种不上庄稼的小疙瘩荒地，看能不能栽上金银花这种药材，能的话我明年春天帮队里到姚山沟大队给你们请几个懂金银花栽植技术的人来，指导你们在小疙瘩荒地上或小片片荒坡上大点的石头缝里都栽上金银花这种药材，每年把金银花采收下来卖给医药公司，我见医药公司收购金银花。提高一点工分值，多增加每家每户的收入，好少受点穷。
　　一位姑娘：咋知道姚山沟大队有人懂栽金银花技术的人？
　　许菜花：我在哪里蹲点的时候，看见他们哪山角地边生长有零散的或是成片的金银花，还能没有懂点怎样栽植的人嘛。
　　一个年轻媳妇：许主任真好，白天黑夜替我们想这想那。
　　一位年轻姑娘：真可怜我的远门子的哥哥于烈江……
　　紫菊大声：走，咱几个领许主任再到长野草的荒地上看看。
　　
　　194荒坡外日
　　（许菜花和几个年轻媳妇和姑娘又出现在一处荒地沟坡上割草。）
　　
　　（许菜花和几个年轻媳妇和姑娘各背着一捆青草走在田间小路上。）
　　一位姑娘：许主任，你要是没和我近门子叔叔于烈江离婚我该叫你婶子的。我现在还想叫你一声婶子，你应声吗？
　　许菜花：我巴不得有人天天叫我婶子、嫂子，或是叫我姐姐、妹妹，或是叫我侄媳妇、孙媳妇的。
　　姑娘：那我叫了，婶子。
　　许菜花：哎。
　　姑娘：人家谁当上了啥主任呀科长呀就摆起了官架子，你咋不摆？
　　许菜花：不管我到了那个队那个村，就变成了那里的一个社员了。不懂啥架子。
　　姑娘：是谁逼你和我烈江叔离婚的，给我说说我找他骂架去，我去把我烈江叔找回来，你们复婚吧。
　　许菜花：那有说话这么容易的事。
　　（许菜花几个人把青草背到了牛棚处放下，解开绳子，各抱了一抱走进牛棚内撒在牛槽里。）
　　（几头牛像饥饿的人见了食物一样抢着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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